兩部電影談難以說出口的愛

『天倫之旅』大概是這些年勞勃狄尼洛讓我覺得演的最真摯感人的大螢幕作品，這張義大利版海報比美版好看太多了！美版名稱為『Everybody’s fine 』，描述一個退休的爸爸在妻子過世後，決定去美國各地拜訪四個孩子，意外揭露了孩子們各自的祕密。起初看片名，以為又是部勞勃狄尼洛喜劇，沒料到看著看著覺得故事好熟，竟是翻拍自意大利名導吉斯皮托納多利Giuseppe Tornatore 1990年的同名作品。托納多利的知名代表作西西里三部曲：新天堂樂園、海上鋼琴師和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愛看電影的人應該都不陌生。

義大利版的『天倫之旅』男主角是戲精馬斯楚安尼，美版中『天倫之旅』勞勃狄尼洛的表現也不差。好比電影裡有一段勞勃狄尼洛在火車上和旅客互動的片段，透過要旅客猜他的工作，藉機帶出對工作的自豪和對孩子的愛，台詞精簡卻十足功力。勞勃狄尼洛也刻意在電影中向馬斯楚安尼致敬，保留了他在意大利版『天倫之旅』中吹口哨的小動作。

我喜歡導演在此片中的拍攝手法，帶點公路電影的味道：乾淨的畫面、很多景深長鏡頭、強調對比色的特殊濾鏡。尤其在此部電影象徵親子間連結意義的電線和電線桿，在電影中也用不同手法重複的出現，很有意思。在勞勃狄尼洛於美國東奔西跑拜訪四個兒女的旅途中，我們隨著這年邁父親的眼光，逐漸發現兒女們在生活中難以開口的謊言和秘密，心情越發沈重。每個父母眼中，孩子是永遠的孩子。這也是為什麼勞勃狄尼洛跟每個孩子碰面時，都是看到他們兒時的模樣。英國導演Kirk Jones將情感節奏拿捏恰當，不慍不火，自然有如生活的對白，彷彿就是你我的生活。

電影中扮演勞勃狄尼洛兒女們的演員分別是茱兒芭莉摩 、凱特貝琴薩 、山姆洛克威。山姆洛克威近期最為熟悉的作品應該是鋼鐵人2裡面的反派，他在『天倫之旅』中和勞勃狄尼洛的對手戲，把一個活在父親期望下，對父親又愛又恨的兒子表演很到位。尤其是爭論戒煙那一幕，兩人皆有精采演出。勞勃狄尼洛在這趟旅途中發現二女兒的婚姻問題，老三原來只是一名默默無名的鼓手而非樂團指揮，么女竟然已經未婚生子，更讓他憂心的是一直音訊全無的大兒子大衛。

勞勃狄尼洛將老父從出發前的歡欣到過程中的失望、落寞傳達絲絲入扣。一幕他在旅途中被搶，心情沮喪的他撥電話回老家只為聽聽已過世妻子的電話錄音，那一幕真讓人鼻酸。

電影中，他問每個孩子同樣的問題『你現在快樂嘛？』每個孩子皆露出笑容回答，『我非常快樂』，但彼此皆知是謊言。

電影裡有一幕我也很喜歡，就是導演安排勞勃狄尼洛幻想和孩子模樣的兒女們終於可以有個開誠佈公的對話，老父終於娓娓道出他的失望並埋怨兒女們的冷漠，但各有想法的兒女們也直言對父親說出內心的不滿。這一幕戲的場面調度很有意思，留給大家自行去發掘。美版的『天倫之旅』其實沒有原作耐看，說實話有幾幕我是用快轉帶過。但這部片依然是很值得推薦的感人電影，尤其是電影結尾，勞勃狄尼洛意外發現身為畫家的大兒子，透過作品表達出對父親難以說出口的愛，格外令人感動。

附帶一提此電影的主題曲是披頭四的保羅麥卡尼作曲主唱，有獲得當年最佳電影原創音樂。

另一部想推薦的電影是其實已經看過很久的『愛在遙遠的附近』，改編自毛姆小說『華麗的面紗』。小說故事背景原就在中國。電影中的場景則在桂林取景拍攝。毛姆小說描述人性精闢是出了名的，從原電影海報的標題寫道『Sometimes the greatest journey is the distance between two people / 有時候最偉大的旅程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語中的此電影的精粹。

這部電影找來愛德華諾頓當男主角，女主角則是娜歐蜜華茲。我記住娜歐蜜華茲是在『靈魂的重量』這部片，她在該片表現傑出一看難忘。附帶一提『靈魂的重量』劇情沈重又灰暗，當初是誤打誤撞看的，不喜歡藝術電影的人請自行遠離。回頭來講『愛在遙遠的附近』，當時雖在網站上還搞不太清楚翻譯成『面紗』的電影到底是演些什麼，但一看到有娜歐蜜華茲的名字出現，總覺得劇本應不會太差。此片最讓我驚訝的是愛德華諾頓，把那個沉默卻又滿腹委屈的醫生丈夫演的極傳神。有趣的是，電影裡港星黃秋生也有插上一腳，演好心的大陸公安。

電影故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英國女性Kitty，為了擺脫家族眼光和單身身分，在極短時間決意下嫁中產階級的醫生丈夫Walter並跟隨丈夫到上海。結果沈默寡言的丈夫埋首於工作中，Kitty便和一名外交官發生婚外情。此事被Walter知道後，他便帶著處罰Kitty的私心，帶妻子遠赴有霍亂傳染的偏遠山區，除了讓妻子遠離婚外情的對象也希望藉著艱困的山中生活折磨Kitty。平日Walter忙著救助霍亂病者，Kitty也到山間修道院協助法國修女照顧孤兒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眼中木訥的丈夫，竟是眾人眼中的超級大好人。

其中有一段老修女和Kitty的對白十分有智慧。修女規勸凱蒂回到染上霍亂的丈夫身邊，凱蒂回答說，對，那是我的責任。修女笑了，說『手髒了要洗手才是責任。我18歲就戀愛了，愛上了我的神。50年過去了，我有時也感到他不聽我的禱告。就像老夫妻坐在沙發上，卻不說話，但我們心裏知道彼此相愛。』修女說，『有一天，當愛和責任匯合在一起時，恩典就與你同在。』

Walter和Kitty降至冰點的關係，在充滿內憂外患的鄉間，逐漸從彼此怨恨轉而互相扶持。兩人難以說出口的愛，百轉千折。終於在Walter臨終前的那句『原諒我』，一切釋懷，愛終將遮掩一切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