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 閱讀雜想

這次出差一路上買書看書,邊看邊扔。
周國平的散文上下集選、討論中國販賣知識的雜誌、周末画報。同事對於我看過即扔的行為很訝異,趕緊解釋簡體書帶回來台灣幾乎賣不掉,二來放包裡佔體積又添重量。
 
周國平的散文我以前在雜誌上讀過一篇,頗有印象。這次看到他的文選就買了。事實是,以一個沒耐心的讀者來說,我並沒有誠意想好好認識他的一生,只貪圖他最精練的文筆。搭訕這書的動機很明確,所以快速地看完,把幾篇喜歡的拍照留念,就把書放高鐵、放機場,隨有緣人。周國平是北大念哲學出來的,後來跑去做社會研究,喜好研究哲學的人,都有自問自答的本領(我舅也是),一些散文內容重複性極高,大抵就是針對同樣問題的反覆問答後的思考更新版。他有了女兒後,文筆有挺大的變化。他寫到,「我之前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跟世界保持距離。如今妳(女兒)來了,我終於和這世界有了一個連結。」也有些短句刻劃人性:「不要太在乎一些人,越在乎,越卑微。」、「矯情之所以可怕,原因就在於它是平庸卻偏要冒充獨特,因而是不老實的平庸。」周國平有了妻女後,文筆是有人情味的,不似年輕時的高理想和憤世嫉俗。人老,就圓熟了。
 
賈平凹的小說只看過一本,並不喜歡。
這次也買了本他的散文,寫的倒是不錯。經歷過文革的中國作家,苦難是日常的一部份,在近乎生活的散文裡,通篇看不到對文革的批評但那個無聲的批評,因無聲成了更有力的疾呼。賈平凹寫到父親被下放,家裡只剩母親從早到晚的裁縫應付三個孩子的生活上學等開銷。他的文字與「威尼斯日記」的阿城都承戴大量的聲音。比如,他說母親踩裁縫車的聲音整夜咯哒咯哒響著,他躺在床上反覆難眠,心裡頭也是咯哒咯哒響著。好比有一次他打算把父親的書賣了,母親氣得打他,他聽見母親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句話都沒法順氣講完的激動。母親叫著,「他多寶貝這書,搬到哪帶到哪,再窮都不能賣….,他有一天會回來的。」
 
最近一位中國女作家裘山山也集結家人在70~80年代的五百多封信,書名為「家書」。
由於裘山山當時家人四散在中國不同城市,她說,「我們的家不是在某一個地方,而是在信上,在途中…..。」她寫到母親被劃分的階層低,在醫院生產第一胎時大量出血,醫護人員故意視而不理。好不容易成功分娩,寫給丈夫的第一封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孩子幾克幾兩,長得好很健康…..。」隻字未題自己的處境,不讓無法回鄉的丈夫擔心。
 
文化大革命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瘡疤,也是段悲慘的歷史。但同時,它提供許多中國作家養份,對光鮮亮麗快速邁開步伐的新中國提出許多深具同理、深刻的人文反思。楊絳與先生也經歷文革,當中的人情沉浮自然於心。也成就楊先生後來在文壇上,洞察入理卻有著豐厚溫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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