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總統的風範

約莫去年十一月開始，我把幾位具代表性的美國總統傳記列入讀書計畫。恰巧後來幾次131讀書會都辦在中山捷運地下書街的咖啡館，讀書會結束就隨意在書街逛逛，意外找到林達的「一路走來一路讀」，十分欣喜。兩位作家共用一個筆名「林達」陸續發表好幾本跟歷史相關的書，都寫的相當精采。台灣已出版的，我都讀過，可惜還有二本台灣沒出版，還得想想託誰從大陸帶來。

最近「國家寶藏2」已經上演，我看了，有被娛樂到，也就夠了。電影中提到南北戰爭後，南方聯軍不甘失敗，想找到一批黃金好讓戰爭繼續打下去。好像怕故事不夠精彩，劇情接著是尼可拉斯凱吉的祖先被控謀殺林肯總統，於是尼可拉斯凱吉要找出寶藏並証明祖先的清白。真正有意思的是這批寶藏竟藏在美國總統山，那四個總統雕像分別是華盛頓、湯瑪斯‧傑弗遜、羅斯福和林肯。

即使不是美國人，一提到這四位總統還是可以說出點他們的豐功偉業。華盛頓打贏獨立戰爭後來被選為第一位美國總統。湯瑪斯‧傑弗遜寫下「獨立宣言」。羅斯福是調停日俄戰爭和巴拿馬運河開通的重要人物。林肯則是推翻黑奴制度。而我在「一路走來一路讀」中認識另外一個不在雕像中，卻十分重要的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

為什麼他很重要？因為他跟上述四位總統中的二位有非常深厚的淵源。約翰‧亞當斯在第二屆大陸會議時強烈推舉華盛頓為軍隊總司令。後來又引薦相當年輕的湯瑪斯‧傑弗遜起草獨立宣言。沒有亞當斯的舉薦，在美國歷史如此重要的一刻根本沒有人會覺得默默無名的湯瑪斯‧傑弗遜能擔當此任。而湯瑪斯‧傑弗遜也不負重望，「人人擁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短短的幾句話，精簡的傳達出美國的治國理念。這段著名的話也在電影「當幸福來敲門」裡被飾演父親角色的威爾史密斯當作精神格言。

落落長的美國歷史，起初讀來不是太有趣。當我讀到當時擔任華盛頓副總統的亞當斯與被任命為國務卿的湯瑪斯‧傑弗遜開始在治國理念上有越來越嚴重的紛歧時，開始看出點趣味來。

1796年華盛頓堅辭連任總統，回歸故鄉。1796年大選，亞當斯被選為總統，而一向與他在政治理念上唱反調的湯瑪斯‧傑弗遜則成為副總統。首先要知道湯瑪斯‧傑弗遜是民主共和黨的創立者，反對聯邦，這與支持聯邦的亞當斯總統在各項議題的看法幾乎都有很大的出入。這是多尷尬的場面，我們只要想想台灣的陳總統和馬市長的關係就不難了解。不同的理念不同的黨派，都讓這對好友多年的私人情誼備受考驗。

1800年亞當斯在大選中敗北連任無望，湯瑪斯‧傑弗遜成為第三任美國總統。他們之間的破裂也越來越白熱化。隨後傑佛遜又再一次競選成功，總共擔任長達八年的美國總統。這中間兩人歷經許多誤會，黨派間的惡意攻擊，都使這對好友越走越遠。「獨立宣言」五人小組中的一位班傑明·富蘭克林是兩人共同的好友，試著當中間人挽回他們的關係。直到1812年亞當斯放下多年的恩恩怨怨向傑弗遜走出重要的一步，他將兒子約翰‧昆西(後來的美國第六任總統)寫的兩本新書寄給傑弗遜。此後的十四年，位於北方海邊的小鎮昆西和南方維吉尼亞州的傑佛遜莊園之間，開始美國歷史上最著名的通信。

當時被稱為南極和北極的約翰‧亞當斯和湯瑪斯‧傑弗遜，透過十四年的通信，總共一百五十八封信，透過反覆爭論、思考，他們試圖想找出一個起初建國的完整藍圖。他們的「思想」為後來的美國民主制度中，找到一點基本的平衡。

你不得不佩服這些美國總統，他們的作法確實跟我們所熟悉的中國皇帝有點不一樣。華盛頓打完八年的獨立戰爭，大可仗著聲勢自立為王，但他和所有的士兵一樣，卸下軍裝安安份份的回到故鄉。約翰‧亞當斯和湯瑪斯‧傑弗遜為著理想中的美國，放下多年成見，兩人思想的精華透過書信傳承給後代的美國人。

人沒有值得追求的夢想，就容易滿足現狀陷入一種虛假的安全感。有句話講的很好「真正偉大的夢想不是用來達成的，是用來追求的」。

從這幾位過往美國總統泱泱大風的格局再回想台灣政治，不禁讓人悵然。三月的台灣是讓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